喜看琼花添新枝
省扬剧团在南京、扬州等地演出新编历史剧《风月同天》时,经常可以听到观众对演员的议论,其中谈到鉴真这个角色的更多。 “鉴真这个人物从造型到表演都不错,看来是个老演员,年纪跟鉴真差不多了。” “不,这是个青年演员,才三十岁出头。” 听者不由地感到惊奇,连声感叹:不容易,这么年轻!有一次,一位外宾,听说扮演鉴真的演员才三十四岁,很难置信,乘演出结束上台祝贺的机会,问杨国柱同志:“你真的只有三十四岁吗?”看到杨国柱同志微笑点头时,他激动地拥抱了杨国柱。 杨国柱同志确实是省扬剧团的青年演员,他所以在《风月同天》中能成功的扮演鉴真这一角色,是与他长期坚持勤学苦练,大胆进行艺术创造分不开的。 他十三岁进省扬剧团随团学艺,在尚未满师时,就在《拾松训子》中扮演小冠准,以潇洒风度,甜润的唱腔初露才华,引起了老师和观众们的兴趣和注意。满师以后,以学演小生戏为主,曾受过昆曲前辈徐子权和昆曲小生董继浩等老师的指点,排演过《断桥会》、《老武松》等戏,为他以后艺术上的发展打下了初步的基础。 在他刚要登台演出时,正值大力编演现代戏的六四、六五年。他学的戏只好暂时搁下,参加了现代戏的排演。头一个戏《耕耘记》,对他就是一个考验。起初分配他演反面人物朱平,后因剧本修改,又要他改演老教授。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一老一少,一正一反,对一个刚刚满师的青年来说,确实不易。但他没辜负同志们的期望,经过反复琢磨,在老师的指点下,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同时也使他处步体会到创作的艰辛。 不久,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导演进修班到省扬实习排练《山乡风云》, 他被分配扮演黑牛。黑牛是毒蛇胆的贴身马弁,是个武艺高强,性格豪爽鲁莽,既有江湖气,又有正义感的人物。这与他过去所学行当完全不同,与他所演过的角色也不一样,而当时负责排练的叶露茜等老师要求十分严格,排练方法也不像学戏时一招一式 都有 老师示范,而要自己去创造。怎么办?只有闯!通过对人物的分析,加深理解之后,他开始思索起来,用学小生的表演方法显然不适合,单用武生也不足以体现人物豪爽、鲁莽的性格。于是他想到,把花脸的一些功架、身段结合武生的动作,不是既可以表现人物的武艺,又可表现人物的江湖气吗? 他尝试着反复练习,同时根据人物内在的思想感情和所有正义感的本质,力求在表演上感情真挚,内外一致,节奏鲜明有力。一个踢腿,一个眼神,都要符合人物性格的要求和当时当地的心情。这样,他一段段一场场逐渐摸索前进,演出后,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师表扬他反映灵敏,眉宇之间都是戏。可当时他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经过几个传统戏、现代戏的锻炼,杨国柱同志开始起步前进的时候,我们的党和国家遭到了林彪、“四人帮”造成的十年浩劫,对地方戏来说,更是被摧残得体无完肤。杨国柱同志以及他们这一代的青年演员整整荒废了十几年的大好时光。直到粉碎“四人帮”以后,才又把原来的艺术训练、传统技巧、艺术创造恢复起来,一切都要从新开始。十几年的损失也激励着杨国柱同志,他感到形势逼人,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再不奋发图强,转眼即时中年了。于是他重新钻研业务,首先从头开始,他学“金派”的自由调,学“高派”的大陆板,学兄弟剧种唱腔的长处,根据自己的条件加以融化,使演唱做到字正腔圆、韵味浓郁,根据不同的人物性格,设计不同的唱腔。他在《映天湖》中扮演拴柱时,大段“金派”梳妆台、数板、快板的成套唱腔,颇具特色,参加七七年省戏曲会演时,受到文艺界好评,获得了演员奖。 同时,他还积极参加传统戏的排练和演出,借以进一步学习传统表演技巧,通过实践总结经验教训。近年来,他扮演过《百岁挂帅》中之八贤王,《恩仇记》中之施子章,《边关审子》中之关老春,恢复演出了《断桥会》。这些角色有小生、武生、官生、老生,他都有所创造,取得一定成绩。 今年春节后,省扬为迎接鉴真大师像回国巡展,决定排演《风月同天》,分配他扮演鉴真。这对他是一个新的课题。能不能胜任对他是又一次考验。杨国柱同志没有后退,迎着困难,大胆地创造勇敢的闯。他首先熟悉有关历史和人物的身世、性格、作为以及思想气质等,认真阅读了《唐大和尚东征传》、《天平之甍》、《鉴真和尚》等资料,加深对历史背景和人物的理解。同时去扬州大明寺体验僧侣的生活,增加感性知识,倾听鉴真辈传弟子的介绍,熟悉佛教律宗的学说和法规,逐步积累创作素材。然后根据剧本的要求,导演的启发,反复推敲,认真创造,由浅入深,由表及里,从外形的塑造到内心世界的刻画,一步一个脚印,经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付出了艰苦的劳动。为了掌握好贯串全剧的弹琴的工作,他把乐谱背了几十遍,向乐队弹古琴的同志求教、学习指法,进行不断琢磨,终于通过弹琴的特定动作,把鉴真思念中日弟子荣睿、祥彦的深情,五次东渡失败,双目失明的内心痛苦以及矢志不移的决心表达了出来。 眼为心之苗,如何运用眼神,杨国柱同志是下了一番苦功的。起初为了表现老方丈的特点,他总是双目微闭,排练时发现,老是闭眼,不但无法体现鉴真失明前后的对比,而且更重要的无法体现鉴真复杂的内心活动和感情变化,因此什么时候睁,什么时候闭,如何体现失明的眼睛变化,对塑造人物形象十分重要。他一方面观察生活,一方面请同志 和 老师不断替他鉴别,不适当之处,再作修改,这样一点一滴,使他逐步掌握了鉴真的性格特征。特别在失明前后,一系列的眼神的运用,激情充沛,真实可信,有层次的体现了鉴真失明前后的心理状态和形体特征。他就是这样反复实践,苦心钻研,成功地塑造了这个端庄而又慈祥,胸怀开阔,毅力惊人,学识渊博、气度高雅,有时又兼有武士气质的完整的艺术形象。 当然,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也遇到挫折,走过些弯路。一度演戏只满足于背台词,有时为了讨好观众,偶尔卖弄一下嗓子和技巧。但随着形势的发展,在同志们的帮助下,他觉悟到这样下去,会走歪道而失去艺术生命,做一个真正的演员,首先要确立正确的艺术观,爱自己心中的艺术,而不是爱艺术中的自己。在他回顾自己并不太长的艺术道路时,他深感到“一是要练,一是要闯。”打拳不练腿,到老冒失鬼。唱戏不练嗓,迟早要倒腔。只有靠练,才能逐步掌握多种艺术技巧,才能根据自己的条件和戏曲的特点创造角色,运用时得心应手。闯,就是要大胆,清除私心杂念,勇于创造,敢于实践,不怕失败,只有反复实践才能找到创造角色的钥匙,才能如门。“练”和“闯”,简单两个字,概括了杨国柱同志的切身体会,也是他付出艰苦劳动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江苏戏剧》 1980/9 期 (责任编辑:水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