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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辣酸甜七十年——高秀英

时间:2006-07-01 22:31来源: 作者: 点击:




苦辣酸甜七十年


——高秀英,(孔凡中 整理)

    今年.我已经七十岁了。回忆往昔.真觉得光阴似流水,日子过得太快了。到了这古稀之年,找经常会想起自己在过去几十年漫长的艺术生活道路上曾经经历过的坎坷岁月,我可算尝尽了人间苦辣酸甜的滋味。


苦难的童年

    一九一三年十月廿三日我出生在苏北邗江县酒甸镇谈庄的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里。

    我本姓居.父亲名叫居长根,妈妈罗氏.在我出生以前,父母领养了一个姐姐.起名居盛兰。我家无房无地,穷困异常,自我出世以后.又多了一张嘴吃饭。这四口之家全靠父母出卖劳力,帮人做杂工来维持生活。力求生计,父亲跑到上海.在我堂房哥哥家中做小工,整日劳累不堪,苦熬岁月。可怜的父亲终因劳累过皮,贫病交加,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父亲去世以后,剩下我们母女三人.生活更加砸准,万般无奈;妈妈就带领着我姐姐到婶娘家中种田,做活计,勉强支撑着挣口饭吃。但由于我当时尚在年幼,妈妈还不能完全抛下我不管,为了照顾我,婶娘觉得占用了在她家干活的工夫,便不满意了,于是见面无好话,时时给脸色看,毫无一点亲戚情意,天长口久,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了,妈妈只得带着我与姐姐到上海,指望舅母能顾点亲戚情份,容我们暂时寄身。谁知在认钱不认人的旧社会,

那里有什么亲戚的情份,舅母不予收留,我们走投无路,只得四方托人向父亲的居姓本家求情,乞得他们的怜悯,总算在居姓本家的同情和相助下.在上海郊区三官堂搭起了一个草棚,权且栖身。但三个人的生活怎么办呢,唯一的出路是廉价出卖劳力,母亲帮人做杂工,挑头发.选猪毛。什么活都干:姐姐帮人家带孩子:我虽然还不到十岁,也给牛坊放牛,没有牛放时,就在堂兄家里放羊。我们娘儿三个从早累到晚,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但生活却是十分凄苦。我妈妈经常被堂嫂打得头破血流.三餐全靠主人的施舍;我给堂兄家放羊时,吃的是他们锅底剩下的饭脚、再加上点水的“汤饭’。在那时,只要有东西往肚子里填也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存有半点的奢望。列了晚上,三人回到家中.因为没有买灯油的钱,总是摸黑就寝,就这样,母女三人。为了糊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苦熬苦挨,相依为命,勉强地维持着生命。

                进科班拜师学艺

     在我十二岁时,妈妈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长期艰苦生活的折磨,劳动能力渐渐地衰退了;而我们所做的活计,又都是临时性的短工.这样的生活来源是没有保障的。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当时有个叫黄永的班主,正在上海办一个扬州戏的小科班——永乐社,妈妈见我自小嗓音清脆响亮,她又认识一位老艺人张德稳老先生,于是就请张老先生出面说情,介绍我进了“永乐社”科班学艺。虽然“永乐社”不久就解散了,但对于我来说,却成了我漫长艺术生涯的起点,决定了我所从事的社会职业和一生的生活道路。

   当时在“永乐社”中教戏的老师有谢义才,范春奎,王秀清,琴师老师有王如松等老先生。这些老前辈原都是贫苦出身,没有什么文化,教戏的唯一方法就是口传心授,老师唱一句,学生模仿一句,科目内容除了学唱和练基本功以外,还得专练扬州花鼓戏的传统身段,如“走三子”、”撞肩”、‘跌怀”,‘背纤”、“跨马”等,此外就学习一些“小尼姑下山”、“打花鼓”、“小寡妇上坟”、“卖卦”、“探亲家”、“活捉张三郎”、“种大麦”、“王谯楼磨豆腐”等花鼓小戏。老师们的教学态度是很严厉的,不象现在采用系统,科学的启发诱导方式,那时学习,稍有不对,不是打,就是骂。我记得有一次学唱“小尼姑下山’中的“穿心”调,唱词是“想起来两眼泪汪汪”,老师教了我两三天,我仍然没有唱好,老师就用藤条狠狠地抽打我,打得我真的是在“两眼泪汪汪”的情绪中不断学唱,直到唱好了为止。学身段同样如此,走不好,就要挨打……就这样在老师的教诲下,逐字逐句学唱曲牌,学演小戏。当时我们这些徒弟,学习以外的时间,还要侍候老师、师娘一家人,只要有空,就得给师父家中做事.如洗尿布,抱孩子,上街买东西的小跑腿等。各种各样杂活,不论什么事,只要师父、师娘一声喊,就得乖乖去做。到了冬天更是难熬。由于我家境贫寒.过冬穿不上棉衣,下身是两条单裤,没有一双合脚的鞋子,更谈不上袜子和棉鞋了,两只小脚冻得红肿生疮,直到现在双脚还留有幼时生疮的疤痕。为了学艺.我和科班的师兄弟师姐抹一样,起早睡晚,除了学习以外,忙碌地做着小佣人。如今回想起当年学戏的艰苦情景,不免会无声地流下辛酸的眼泪,但是当我想到老先生们把我这贫苦的孩子引进了戏曲界的大门,又为我后来的艺术道路奠定了基础,使我在旧社会绝处逢生,我不免对这些老前辈又怀有感激之情。

   我进“永乐社”三个月以后,正当在艺术道路上刚刚起步的时候,老师之间因为争夺好徒弟发生了争执,他们互不用让,矛盾发展到无法调和的程度,班主调解无效,只好解散“永乐社”。这对科班学艺的孩子们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孩子们是无能为力的,只有逆来顺受地忍受着命运绐予的不幸。

   科班散了。我怎么办呢?哪里是我的出路?就这样回家只能绐可怜的妈妈多增添一份悲愁。当时我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我对自己所遭到的逆境感到伤心,苦恼.焦急.彷徨……天地之大,不知何处是我的落脚之地……幸运的是先天赋予了我一条好嗓子,长相也讨人欢喜,因此平时较得师父们的喜爱,正在我为自己的出路感到渺茫的时候,得到谢义才、范春奎,王如松等师父的提携,他们决定带着我和其他几位同学搭班唱戏。就这样,坐科仅三个月的我.别离了妈妈,姐姐,跟随范春奎,王如松老师和同科姐妹王秀兰(原江苏省扬剧团主要演员之一,擅长青衣。老旦,解放后专工老旦,她是和我长期合作的师姐,我们共同合作的扬剧“百岁挂帅“中,她扮演佘太君,我扮演柴郡主,曾于一九五九年摄制成电影.不幸电影拍摄完毕,她就因病去世了)等,开始了从艺的流浪生活,正式登上了戏曲舞台。

从跑龙套开始的舞台生活

    我记得从艺的第一个台口是上海“神仙世界”。戏班顶梁的演员是王桂山.戴惠芳等老前辈。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孩.随师父搭人家的班子;为的是混饭糊口。在戏班里扮演着跑龙套的角色,总是头戴红毡帽,身穿红马央。没唱没念.成天地跑上跑下,每天拿两角钱的伙食费。旧社会把我门称做戏化子。我们也确实是过着要饭化子的生活,有时还真的要在台上要钱,戏班称为“化缘”,往往在正戏开锣以前,我和秀兰相配合,我扮演一个可怜的孩子,她扮演一个小丑,我跪在台上苦苦地向观众讨要,她在一旁插科打诨,又向观众作揖打恭。请好心的观众施舍银钱。逢到此时,也确有不少好心的观众纷纷向自上扔钱,但也有些坏蛋不存好心,他们有意捉弄调笑,将铜钱向我劈头盖睑地砸过来.我又不敢躲避,只好眼睁睁地挨砸,每次都披砸得眼肿皮破;而”化缘’所得的钱数,全都归于老板,只赏给我俩各吃一碗光面的钱,不过在当时,我们能吃到一碗光面,就已十分愉快了。


  我在戏班里.边跑龙套边看着老艺人在台上演戏,这样边学边练,不知不觉一两年过去了,我也学到了一些戏文。唱腔和做工。到十四岁时,就派我跑丫头旦了。从此我脱去了红毡帽,红马央,穿上了简单的袄裤。腰里系上一条长汗巾,头上也能戴上极少的首饰,插上了花,演戏时也有了不多的唱词和道白,这在当时来讲,对我是很大的鼓舞,虽然是个丫头旦,已使我十分兴奋,围为我似乎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只要自己肯下苦功夫.从丫头旦到唱主角之间,并没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此,我就更加细心地观看老前辈的演出,偷偷地学,等待和盼望着时机.为求得自己的艺术发展暗暗地做着准备。这样.又过了两年,我十六岁了.可以算是大姑娘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平时的准备,下的苦功没有曰费,老板开始叫我演二路旦了,以当今的专业语汇来说,就是派我演主要配角了。我当时演的二路旦有:“秦雪悔”中的爱玉,“孟丽君”中的苏映雪,”樊梨花”中的薛金莲等。这些角色在戏里虽不是最主要的角色,伹都有着相当重要的份量,演出时要跟主角配搭得好,没有一定的基础也是难以胜任的。我经过几年跑龙套,丫头旦的锻炼,再加上平时细心的学习,真是好不容易才一步一个台阶,攀上了扮演二路旦这一步,到了这时,我的艺术事业的发展可以说是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由于唱了二路旦,艺术实践的机会逐渐增多,天天登台演出,磨炼唱工、做工,对戏情戏理也越悟越深了,艺术水平也就不断得到提高。舞台经验也越趋丰富,观众也渐渐地熟悉我了,这为我今后挑主角的担子从艺术方面.群众基础方面都打下了基础,创造了条件。同时,我也深深地体会到,要成为一个艺术上较为成熟的演员,最好是经过相当时间的舞台实践,从跑龙套.小角色锻炼起。逐步熟悉舞台,熟悉观众,不断积累创造角色的经验.从易到难.从少到多、从轻到重循序渐进.不断提高表演能力和丰富表演手段,这样就可能扎下坚实的基础,为塑造更加复杂的艺术形象准备了条件。

   由于我唱了二路旦,生活情况也有了好转,开始享受了拿包银的待遇(即薪金),每月有十四元至十六元的收入,虽仍不多,但比起每天只拿两角伙食费来讲,生活水平是显著地提高了。

   随着艺术上发展的同时,在各方面我也由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而逐渐成熟起来。我与文武小生高王卿因同班而相识有年,相处甚好,平时相互关心,彼此体贴周到,艺术上合作得也很默契。他当时已是挂头牌的小生,而我还唱着二路旦,他便在艺术上尽心地帮助我.在台上演戏他总带着我。这样,我们之间产生了感情,便相互以身相许,订了婚约.我便从他的姓,改名高秀英。从此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我们相依相随,同甘共苦,我出生以来第一次领受到生活幸福之神降临到心田的甜蜜,我们决心共同奋发,要在艺术事业上创建自己的前程。谁知好景不长,就在我们订婚之后,“神仙世界”有个管场事的外号叫三大头(我记得很清楚他的号码是1323),他通过戏院老板娘找我谈话.要我与高玉卿解除婚约,嫁绐他做小老婆,如果不从,他扬言要打死高玉卿,这犹如晴天一声霹雳,怎么办呢?三大头是个混世的光蛋,依仗着老板夫妻做后台,作威作福.我们自知和这样的人是无理可讲的,旧社会的衙门又是认钱认势不认理的,打官司也无用,万般无奈,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连夜逃离了“神仙世界’,在虹口香烟桥隐居下来。从此我们不敢出来唱戏,只得托人介绍到湖丝栈做零活,勉强糊口,即使偶然有人请我夫妻打醮,唱堂会,也不敢挂名字,隐姓埋名.躲灾躲难,生活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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